懒,诈尸式更新,慎关(´-ω-`)

【黄喻/卢刘】朔方原纪事(中下)


 

王杰希望着掀翻的桌子和一地狼藉,只淡淡说了一句:“如果他不想走,没有人能带走他的。”

此时他身边只有亲信二三人,年长的鹤雪们均沉默不语。

刘小别忍不住问:“您是说亲王殿下是自愿被劫的?”

王杰希望了望天,“也倒未必自愿。文州是识得局势的人,如果他真的要走,也该是一条条地安排好后路,做好一切部署……他应该知道现在的齐格林,容不得他再来一次失踪。”

刘小别:“就是说殿下还是被人强行劫走的?”

王杰希:“那也未必全是……”

到底是什么鬼。刘小别有点晕,只听王杰希接着解释道:“有时候,一个既定的局面会因为一瞬间的念头而翻转。有些人活了半辈子几乎从不露出破绽,不代表他真的没有破绽。”

越解释越晕,刘小别已经不想接话了。

王杰希略一沉默,接道:“而所谓破绽,大概就是爱吧。”

刘小别:“……”卧槽……

他身边年长的鹤雪淡定地问:“我们可要立即追查?”

“当然是要查的,不然齐格林施压,我恐怕是当不起的。”王杰希悠悠地说。

所以你刚才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啊!刘小别心说。

他此时年纪尚轻,自然不知他心里想什么,脸上便写得一清二楚。

王杰希看了他一眼,说道:“一开始不是你问的么?毕竟青梅竹马被拱了,我也不想一直憋着。”

神使文说出来的青梅竹马,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。刘小别听得嘴角直抽搐,心想我果然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做事,不要问那么多……

 

第二日,南药城内封城门开始盘查,而负责探访的羽人队伍依次出城,分成数队向城外的瀚州草原奔去。

然而如此数日,羽人一无所获,羽族皇都齐格林已经收到消息,王杰希也不断受到来自皇都的压力。为表诚意,终于在这一日,王杰希令羽军倾巢出动,进一步扩大搜查范围,包括刘小别在内的鹤雪护卫也被分派出去,一头扎进了城外的茫茫草原。

 

刘小别并不擅长走访打听这一类事,王杰希派他出城,不过是因为他作为鹤雪身份高贵,能够向齐格林那些人表示他的重视。

而现在,他盘旋在某个熟悉的营寨上空,正考虑着要不要降落下去。

作为一个普通的商队营寨,又离南药城较近,应该早已被调查过。他再来一遍也没什么可以问的。只是……

他想起那天那个带着大大笑容的孩子。

刘小别有些犹豫地降低了飞行高度,正打算悄悄地看一看营寨里,忽的感觉到有视线注视着自己,他凭直觉看去,正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。

下一秒,草丛里的狼崽立刻仰起了头。

“嗷——呜——”

“!”刘小别头皮一麻,果然看见有个矮小的身影从帐篷里急匆匆跑了出来:“流云怎么了?你发现什么了?”

少年顺着小狼的视线一仰头,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。他把手拢在脸颊两侧,开心地向着天空大喊:“小别哥哥——”

“嗷呜——”

刘小别:“……”

这回不下来也不行了,他降到地面上,就听见少年清亮的声音:“小别哥哥,你来找我玩啦!”

刘小别纠结着要不要否认,就被他一把拉起来飞跑,“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地方!”

 

“这是什么?洞?”刘小别跟卢瀚文头对着头蹲在一处草丛里,他皱着眉打量着眼前这个黑黑的地洞。

卢瀚文一把捂住他的嘴,伸出两指在唇上比划:“嘘——”他说。

一个洞有什么神秘的。刘小别撇撇嘴,索性抱臂坐在一边看他有什么名堂。

卢瀚文保持着跪趴的姿势,在洞口一动不动地守了许久许久,刘小别在一旁等着都替他觉得累,正要问他要不要喝口水休息一下,就看见那个黑漆漆的洞口里,悄悄地冒出了一双毛茸茸的耳朵。

下一秒卢瀚文和流云一起扑了上去,一人一狼顿时滚成一团,卢瀚文被流云的毛糊了一脸,他挣扎大喊:“哎呀你不要和我抢!好痒啊哈哈哈……”

刘小别无奈看着他跟流云来回翻滚,终于看不下去,伸手抓住流云后颈的毛把它拎开了。卢瀚文连忙扑到他身边,仿佛生怕流云又过来抢:“小别哥哥给你这个!”

他手里是一只黄白色的兔子,已经被刚才一番打闹晃晕了,睁着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看着刘小别,一动不动,一脸懵逼。

“为什么给我?”刘小别问,原来这孩子蹲了这么久,就为了抓只兔子给他。

“这个兔子好小啊,而且是黄色的,”卢瀚文说,“我想养它,但是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,前辈说,这种小兔子在我们那里养不活的。”

“所以你想给我养?”刘小别看着他,“你们那里连草原兔都养不活?它们生命力很强的。”

“不行的,”卢瀚文摇摇头,“我们那里只见过很大的牦牛和羚羊,小一些的有狐狸,别的小动物都很难找到,前辈说它们被狼群吓得躲到别的雪山里去了。”

没想到他竟是生活在雪山里的部族。那种气候严酷的地方对于小孩子来说,多半不是个很有趣的地方。刘小别一时有些心疼,他摸摸卢瀚文的头,接过了那只兔子,“好,我替你养着。”

“唉,难得小别哥哥来找我玩,可惜我没有很多时间了。”卢瀚文顺势蹭了蹭他的手,一脸难过地说。

刘小别沉默一阵,叹了口气说道:“其实,我也不是来找你玩的。”

闻言,卢瀚文诧异的看着他,“哎?可是你已经跟我一起待了这么久……”

“咳,”刘小别有些尴尬,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务正业,“我只是来打听一下,大约五日前的晚上,你们营寨的人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的事?”

“五天前……就是我跟小别哥哥遇到的那天呀。”卢瀚文歪歪头,“嗯,是有一件事!”

“还真的有?”刘小别眉毛一动,他不过随口一问,难道这个孩子竟真的知道线索?

“那天半夜里黄少突然回来了,还带了一个好看的哥哥——要了一件熊皮,还有吃的和水囊,就又走了。”

“好看的哥哥?”刘小别一惊,“你可看到他的脸了?‘好看的哥哥’长什么模样?”

“啊,其实我没看到,”卢瀚文脸一红,“他睡着了,黄少一直抱着他,看不清脸——但是他头发长长,衣服也长长的,感觉很好看,像小别哥哥一样!”

这孩子脸红个什么劲……刘小别心想,浑然不觉自己的脸上也浮了微微一层红晕。

“黄少说,那是他的老师……但是后来我听前辈们悄悄说,黄少嘴上说是老师,眼神上却是把那个哥哥当成他的阏氏看的。”卢瀚文的小脸愈发红了。

阏氏是草原部落中,对首领的妻子的称呼。刘小别听得满脸黑线。

他嘴角抽搐着问:“你们那个黄少……究竟是什么人?”竟然有本事把索克萨尔亲王掳回去当什么阏氏……

“黄少是我们的狼主,很厉害的!有最帅气的白狼王夜雨当坐骑,”卢瀚文一脸憧憬,“等到流云长到像夜雨那么大的时候,我就能像他一样厉害了!”

他兴奋地要跟刘小别说一说黄少天的光辉事迹,却突然发现刘小别的脸都变了。

“狼骑?”刘小别只觉得脑中的事情都串了起来,一时间心乱如麻:“你……他是,那天的那个……”

作为一个出众的鹤雪,刘小别少年时期格外的心高气傲,在南药羽军中几乎无敌手的他,被一个地面作战的蛮族人摆了一道,于他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。

而他竟一直没想到,眼前这个孩子,跟那天那个骑着白狼的人,明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再加上那人当时冲撞车驾时他看喻文州的眼神,刘小别几乎已经可以肯定,这所谓的“好看的哥哥”一定就是羽军找了数天未果的索克萨尔亲王了。

他呼地站起身来。

卢瀚文莫名其妙,抬头问他:“怎么了小别哥哥?”

刘小别望着他稚气的脸庞,心中又转过许多念头,他想到如果他回去禀报此事,在齐格林施压之下,恐怕难以善了,若那狼主不肯让步,也许就难免与这孩子的部族兵戈相向……

他只觉得头疼万分。

卢瀚文还在拉他的衣角:“到底怎么了?告诉我呀……”

刘小别内心纠结,听到卢瀚文声音只觉得愈发煎熬,说道:“你回去吧,不要跟着我了!”

他心中烦乱,迈开一双长腿快走几步,不一会就把卢瀚文甩在了身后。不料卢瀚文竟是死不放弃的模样:“不要啊小别哥哥,你这样我会很担心的!”

刘小别闭了闭眼,索性双翼一展,就要飞上天空。

未料到他动作慢了一步,卢瀚文飞快地扑过来,正好抱住了他已经离开地面的双腿。宽大羽翼卷起的汹涌气流毫不停歇,一瞬间就连着卢瀚文一起带上了半空。

鹤雪展翼的速度太快,刘小别猝不及防,突然被带上天的卢瀚文也傻掉了。刘小别的腿甲光滑纤细,他本就抱得不牢靠,气流翻卷之下,不知何时怀里一空,他整个人向着地面坠落而去。

卢瀚文吓得闭上了眼睛。

下一秒,身体突然挨上了一个温暖的所在,卢瀚文睁开双眼,看到洁白的羽翼在身周扑扇,而他脸贴着刘小别的肩膀,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。

耳边好像还听到流云在底下嗷嗷的叫声,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。卢瀚文看着那人近在咫尺、还微带愠怒的脸庞,整个人仿佛飞上了云端。

刘小别:“你怎么这么胡闹!”

卢瀚文:“嗯……”

刘小别:“刚才我要是慢一步,你不摔死也能摔残了!”

卢瀚文:“嗯。”

又过了好一会,卢瀚文见他一直没再说话,小心翼翼道:“小别哥哥……”

“闭嘴!”

“……”

刘小别以为他被吓着了,低头瞥了一眼,放缓了语气:“别说话。”

“……嗯^ω^!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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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瀚文回到朔北的时候,正赶上了朔北族人开春的筵席。每年朔北自入冬后,气候愈发严酷,支持生活的打猎所获也会变少,生活就艰难起来。每家每户过冬都要精打细算,省吃俭用。因此每每熬过冬天,朔北人都将这一天当做节日,摆出最好的酒肉来庆祝。

只是今年似乎有些不同。

往年这一天,黄少天都会与狼骑战士们拼酒猜拳摔跤,闹到很晚才去睡,或者直接就横七竖八睡一地,等着各人的妻子家属来认领。然后就会有朔北女人在拖走自家丈夫之余,努力摇醒黄少天,叫他不要睡在地上。

然而这一天,才入深夜,席间已经不见了黄少天的踪影。卢瀚文都还没觉得困,便有些莫名其妙。

然后就听见有前辈窃窃私语:“黄少如今也是有人管的人了……”

卢瀚文有点好奇,他看看黑暗一片的天色,确定没人注意到他,便悄悄离席,向黄少天的主帐摸去。

 

四周暗沉一片,只有主帐里有灯光透出来,卢瀚文潜行到主帐附近,没料到黄少天竟然没有进帐,他一眼看到黄少天坐在帐门前,吓了一跳,连忙躲到另一顶帐篷后面。

所幸黄少天明显心不在焉,竟没有注意到他。

他静静地坐在帐门前,手里竟然还拿了个酒囊,正一口一口地给自己灌酒。

卢瀚文悄悄看着,感觉很是诧异。他感觉黄少天仿佛在给自己壮胆,但是黄少天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,并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他需要喝酒壮胆的。

他看了看那个隐隐透出灯火的帐篷。

难道黄少害怕那个好看的哥哥?

他这样想着,忽然看见帐门一掀,好看的哥哥裹着厚厚的大氅走出来,一转头,正看到了坐在门边的黄少天。

然后黄少天手一抖,酒囊哗啦一下摔在了地上。

黄少果然害怕好看的哥哥。卢瀚文认真地想。

喻文州叹了口气,“如果我不出来,你是不是想在这里坐一晚上?”

黄少天捂脸:“没有……”

喻文州伸手拍拍他的脑袋:“还知道借酒浇愁了,你把我弄来这里,就是为了坐在我门口喝酒?”

“你……你还说!”黄少天努力瞪起眼睛,“你知道我把你带进我的帐篷,是要做什么吗?”

蛮族男子把喜欢的女子带进帐篷,就等于宣告了自己对这个女子的所有权,女子就要嫁给他。

咦原来黄少是这个意思!卢瀚文在帐篷后面羞红着一张小脸,悄悄地想,原来不是女孩子也没关系,喜欢的男子也可以带进帐篷吗?

他现在对这种事还一知半解,这样想来,直想得脑袋晕晕。而那边帐篷前两人似在对峙,好久好久都没有声响。

等到卢瀚文再悄悄把头伸出去时,正看到喻文州低下了头,长长的头发垂下来,扫过黄少天的脸。

那也许是一个吻。他想。

“我知道。”喻文州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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